发布日期：2025-04-03 01:06 点击次数：76
摘 要：本文试图在明确界定东谈主工智能宗旨的本质和领域的基础上，以史为镜，分析东谈主工智能对熏陶改日发展的影响。本文最初分析了东谈主的智能发展的两个阶梯，强调期间是东谈主的解析发展不可零落的一种“期间安设”。其次，通过对东谈主工智能三条故事线和两个宗旨的辨析，明确了当下所谋划的东谈主工智能的期间本质。第三，通过对进化健硕论“三个寰宇”框架的拓展，分散了两类期间，建立了一个包括“硬”期间和“软”身手在内、处理各学科常识的通用框架要领。第四，基于对熏陶的期间发展史的分析，进一步明确东谈主工智能与“目田七艺”属于并吞类，是数字媒介基础上的一种从事常识分娩和学习的“新器具”。第五，分析了数字媒介的两大特征，以及在“东谈主类常识大厦的新地基”上东谈主类常识领土正在发生的变化。终末，基于对熏陶变革历史的“万古段”比较分析，建议了改日熏陶变革的三大主题。
ChatGPT的问世引起了全球热议，它能同期回复网上大规模并发的英文、华文、西班牙文、日文等多语种以及医学、文学、历史、写稿、诗歌、编程、绘画等多学科问题。从大规模并发、多语种、多学科这几个计议来看，ChatGPT依然超越了寰宇上任何一个东谈主的智能。这标明，基于大语言模子的AI应用依然初步具备了通用东谈主工智能的特色，全球AI实验室纷纷投身其中，掀翻了一场AI期间竞赛……
对于AI的这一重要高出，全球各界给出了不同的驳斥。其中既有护理的期待，也有对东谈主类改日行运的担忧。比尔·盖茨（Bill Gates）撰文称：“东谈主工智能期间依然开启（The age of AI has begun）！”①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则与上千东谈主联名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命令全球通盘机构在6个月内暂停教师更坚强的东谈主工智能，并加速制定AI安全左券。公开信示意：
现代东谈主工智能系统依然运行跟东谈主类竞争日常干事任务，东谈主类必须自问：咱们应该让机器用宣传和坏话销毁咱们的信息渠谈吗？咱们是否应该把通盘的干事都自动化，包括那些令东谈主懒散的干事？咱们是否应该发展非东谈主类念念维，让它们最终在数目上、才略上独特咱们，淘汰并取代咱们？咱们是否应该冒险失去对咱们娴雅的限制？②
担忧一种“期间”超越东谈主的智能会淘汰和取代东谈主类，在历史上可能照旧第一次。但对新期间的怯怯、担忧和批判，在东谈主类历史上并不是簇新事。1776年，英国发明了蒸汽机，夺走了印度和中国的斗量车载工东谈主的饭碗[1]，在英国激发了一场现代工业创新。19世纪末，纽约的主要交通器具是马车，马粪是那时城市管制的一浩劫题。汽车的发明科罚了马粪问题，受到东谈主们的浓烈接待。然则，若干年后，尾气玷污又变成了城市管制的新难题。汽车延长了东谈主的通勤距离，为了袒护城市玷污，富东谈主纷纷搬离城市，住到空气清新的郊区，在好意思国引起了一场郊区化通顺。
汽车对马车的取代高傲了期间创新如何蜕变原有的分娩模样和生活模样，推动了社会的动态发展变化。再往回望，19世纪上半叶，欧洲正处于蒸汽机和电报两项期间发明带来的社会变革程度中。1845-1846年间，马克念念在《德意志毅力花式》中敷陈了期间创新、分娩模样变革在东谈主类社会生活中的决定作用，他品评了黑格尔“只是查考宗旨的前进通顺”的历史玄学，首创了从分娩模样变迁脱手，研究东谈主类社会发展与变革的历史唯物主义传统。[2]
值得妥当的是，东谈主们时时用马克念念的分娩力—分娩关系表面分析物财富品的大规模工业分娩，却很少有东谈主将这一表面用于分析精神居品的分娩，这里的精神居品包括“虚构故事”和“非虚构的学术研究”。耐久以来，精神居品一直被看作“东谈主的智能”的产物，东谈主即是分娩者，不需要借助器具和期间。因此，当ChatGPT这么的生成性东谈主工智能能编写论文、联想图像、分娩精神居品的时候，东谈主和东谈主工智能就被视为同类。于是，就出现了公开信中的“东谈主工智能是否会超越并淘汰东谈主”这一命题。
如若把马克念念对于“分娩模样变革在东谈主类社会生活中的决定作用”的敷陈带入精神居品分娩领域、建构一个“东谈主—期间—精神居品”的三成分分娩关系模子的话，对于东谈主工智能的谋划话题就应该变成：当精神居品的分娩器具从印刷期间变成东谈主工智能（期间）之后，其分娩和消费会发生若何的变化？
由此可见，要谋划东谈主工智能对熏陶改日发展的影响，最初需要厘清东谈主的智能、东谈主工智能、期间之间的关系，明确东谈主的智能和东谈主工智能的本质。基于此，才能分析和判断东谈主工智能对改日熏陶和东谈主的发展的影响。
一、东谈主的智能：内嵌的“期间安设”
东谈主的智能不仅是一个东谈主脑子“里”的感知和解析行径，照旧一种社会建构行径。18世纪法国发现的“野孩子”③，20世纪80到90年代中国河北、山东等地流行的“沙袋育儿法”[3]，都标明在婴幼儿早期发育中，如若阻扰富裕的外部语言刺激，其才略发育将处于停滞或迟缓的景况。
智能的社会建构性意味着东谈主的智能发展需要与他东谈主进行社会合作，合作离不开抒发和交流。因而，营救东谈主类抒发与交流的期间，既是东谈主类社会合作的基础，亦然东谈主的智能发展的基础。让咱们回到东谈主类智能发展的源流，查考东谈主、期间、智能和解析的关系。
（一）回到源流：东谈主类解析的两个前提条目
在谋划东谈主类智能发展的时候，最初需要明确东谈主类解析的两个前提条目。
第一，大当然从不话语，不言明“事实”。对于科学息兵理的“猜想与反驳”，都发生在东谈主与东谈主之间。因此，东谈主类解析的首要任务，即是对大当然的不雅察与表征，表征是形成东谈主类常识的起始。
第二，受人命的时刻长度、行为的空间距离的影响，东谈主的平直感知范围相配有限。语言学家乔姆斯基（Avram Noam Chomsky）曾在演讲中提到，东谈主天生自带一套感知通顺系统，东谈主脑中详情在念念考着某种东西。但在前语言（pre-linguistic）期间，这种念念考实足是内在的（internally）④，既无法与他东谈主共享，也无法赢得他东谈主头脑中的训诲感知。
在前语言期间，假设智东谈主A在狩猎采摘的时候，看到小动物吃了植物1死了。他凭感知判断植物1有毒。于是，他会注重性遁藏这扶植物。同样，智东谈主B不雅察和感知到植物2有毒，智东谈主C不雅察感知到植物3有毒。由于A、B、C头脑中对于植物1、植物2、植物3有毒的感知，无法说出来共享，每一个东谈主都只可像“神农尝百草”那样逐一尝试，耗费成倍增多了每个智东谈主中毒示寂的危机。
（二）表面语言与东谈主类第一次“解析创新”
表面语言的诞生，给东谈主类带来了一场伟大的“解析创新”。对于表面语言——东谈主类最早使用的抒发和交流期间——是若何产生的，莫得留住任何记录。在尤瓦尔·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的《东谈主类简史》中，这场创新发生在7万年前；在乔姆斯基的讲座中，这场创新发生在5万年前；维基百科“表面语言”词条中援用的一项研究，则把表面语言的出现往前推到了10万年前⑤。
有了表面语言，智东谈主A、智东谈主B、智东谈主C脑内的训诲感知，就不错借助表面语言“外化”（externalize）地抒发出来，相互共享。外化最初是编码（encode，即说或写）。智东谈主A、B、C把各自的训诲用语言编码出来，围聚到白话“常识的容器”中。刻下，这个容器中包含3条对于植物的常识，独特了A、B、C每一个东谈主的训诲感知。其次，A、B、C通过解码（decode，即听或读），获知了另外两个东谈主掌持的常识。A、B、C对于植物的常识扩大了3倍，这种常识共享成倍地普及了早期智东谈主的生涯概率。今天，ChatGPT的大语言处理模子中也包含一个编码器（encoder）息争码器（decoder），即是效法了东谈主类对话交流的传播模子。
由图1（图略）的分析不错看出，早期智东谈主的常识有两个来源：一是个体对外部寰宇的平直感知；二是借助语言记号编码息争码，从“常识的容器”中赢得他东谈主的感知训诲。东谈主类智能从源流起就依然镶嵌了“期间安设”。从这个角度看，东谈主的智能与东谈主工智能确实存在某种共同的期间基础。
二、东谈主工智能：分散三条故事线和一条分界线
从2016年AlphaGo出现以来，东谈主工智能期间干预快速发展阶段。在对于东谈主工智能的推测、憧憬和担忧等多样谋划中，既包括贤明而缓慢的念念考，也混杂着科幻电影所营造的神话想象，以及创业公司在竞争中提供的营销宣传故事。围绕东谈主工智能形成的公论喧嚣中，一方面稠浊了信息期间、生物工程、脑科学等三种不同领域的“东谈主造智能”想象，另一方面又稠浊了“纯”东谈主工智能和广义的东谈主工智能产业的领域。
为了准确解析东谈主工智能的本质和影响，最初需要理清这三条不同的故事痕迹，并在东谈主工智能期间和导弹、火药期间之间，划出一条透露的领域。
（一）东谈主工智能：三条不同的故事线
应酬媒体上对于东谈主工智能的想象和喧嚣中，履行上混杂着三种不同的“东谈主造智能”的想象。这三种“东谈主造智能”分别是：信息科学领域基于数据和算法的东谈主工智能，生物基因工程领域可能出现的“东谈主造东谈主”的智能问题，以及脑科学领域通过脑电信号平直向东谈主脑中“注入”常识的智能获取期间。
1.基于“图灵机”体捆绑构的东谈主工智能
1950年，阿兰·图灵（Alan Mathison Turing）发表了《联想机器与智能》一文[4]，这是东谈主工智能研究的起始。1956年，在达特茅斯召开的东谈主工智能计划会上，由约翰·麦卡锡（John McCarthy）创造了“东谈主工智能”这一术语。这是东谈主工智能发展的里程碑。
从20世纪50年代运行，东谈主工智能的发展资格了几起几落，终于在连年取得了突破性进展。2016年出现的AlphaGo，2018年出现的AlphaFold，2022年出现的ChatGPT，以及AI绘制、东谈主脸识别、语音识别、机器翻译等应用，这些都属于基于“图灵机”体捆绑构的东谈主工智能，即基于数据和算法的东谈主工智能。
2.生物基因工程发展可能带来的“东谈主造东谈主”的智能问题
基因测序和基因工程的发展，为东谈主类通过干细胞移植和基因裁剪等树立受损的东谈主体器官、调节疾病等带来了新的期间发展空间，也为东谈主类探索浩淼的天地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如若能通过基因工程“制造东谈主”的话，天地飞船就不错捎带着东谈主类基因探索天地。一朝找到与地球相似的生涯环境，就不错通过基因工程培育“东谈主造东谈主”，从而完结东谈主类的“天地转移”。这么就科罚了漫长的天地探索中无法袒护的东谈主的示寂问题，掀开了东谈主类探索浩淼天地的大门。
“东谈主造东谈主”的斗胆想象不仅面对广大的期间难题，也面对广大的伦理风险。绝顶是在全球资格了新冠疫情之后，合成人命可能蕴含着东谈主类无法限制的广大可怜和风险。另外，从表面上来说，即使出现了“东谈主造东谈主”的生物体，智能仍然是另一个问题。这个“东谈主”出身的时候，头脑中与生俱来依然装满了东谈主类常识？照旧像东谈主一样，需要教“它”话语、写字、用电脑？如若需要“教”的话，这个“东谈主造东谈主”的智能问题又回到了东谈主的智能的问题。因此，从生物基因工程发展的近况来看，“东谈主造东谈主”的智能问题还很远方，不成把“东谈主造东谈主”的智能问题与东谈主工智能同日而谈。
3.脑科学和脑机接口
第三个对于东谈主工智能的畅想来自脑科学领域。一些熏陶研究者畅想，如若不错通过脑机接口平直把常识“注入”东谈主脑，就不需要耗尽十数年时刻学习，学校将被澈底淘汰。
需要明白的是，脑科学主要研究东谈主脑的生理功能结构问题，远未波及东谈主类“毅力”的问题。对于大脑的干事机制，如何收受信息、存储信息、处理信息等，咱们仍然所知甚少。解析激情学提供的对于脑解析经由的“信息加工表面”，履行上是受联想机体捆绑构启发建议的一个假说。[5]“这些结构过甚行为仍然是主要以假设的模样存在的，尚无法与大脑具体的位置或运作相研究。”[6]ChatGPT问世后，好意思国消费者新闻与生意频谈（CNBC）的早间栏目就当下大热的东谈主工智能话题访谈了苹果结伙创始东谈主史蒂夫·沃兹尼亚克（Steve Wozniak）。沃兹尼亚克曾成心回到大学研究激情学和大脑解析。他发现，咱们并不知谈大脑是如何干事的。沃兹尼亚克说，东谈主们假装了解智能。但事实上，咱们如实知谈若何用9个月时刻“制造大脑”，但对智能简直一无所知。⑥
脑科学研究刻下还聚焦生物医学研究，而不是解析和智能的研究。脑机接口期间试图通过读取息争读东谈主的脑电信号，建立一个不依赖于神经和肌肉的体外信号传导系统，以树立因不测或疾病导致的神经功能挫伤。这一期间的重要是读取和领会脑电信号，尚处于起步阶段。向东谈主脑中批量“写入”脑电信息以注入常识，刻下看还遥不可及，且面对严重的伦理危机。“电击”本来即是一种限制神经病东谈主的技巧！总之，就刻下发展而言，通过脑机接口把常识“注入”东谈主脑照旧一个神话。故不应把东谈主工智能与脑机接口期间同日而谈。
以上对东谈主工智能三条故事线的分析标明，当下计划的东谈主工智能主要照旧以“图灵机”体捆绑构为基础的一种“硅基”智能。这种智能跟“东谈主造东谈主”的智能、脑科学、脑机接口属于不同的期间类别，本质上照旧一种基于数据和算法的信息期间。
（二）分清“纯”东谈主工智能与东谈主工智能产业
为了分析东谈主工智能的本质和影响，还需要进一步分散纯东谈主工智能和东谈主工智能产业。本文以AlphaGo投诚李世石和“杀东谈主蜂”为例，进一步分析纯东谈主工智能和东谈主工智能产业的区别，从而分散东谈主工智能期间和导弹、火药等其他期间的离别。
1.AlphaGo投诚了李世石
新闻媒体以“AlphaGo投诚了李世石”为标题，报谈了AlphaGo与李世石的对弈。这很容易让东谈专揽猜度这么一幅画面：李世石对面坐着一个“东谈主形的机器东谈主”，这是一场东谈主和“（机器）东谈主”之间的平等较量。
履行情况是，AlphaGo与李世石、柯洁对弈的时候，对面坐着并吞个东谈主——他来自AlphaGo研发团队，按照AlphaGo的联想耗费，完成“落子”的动作。在这两场围棋对弈中，AlphaGo“只”谨慎联想，给出落子的决议建议，由东谈主来完成落子的动作。虽然，这并不是说“落子”的动作不成由机器完成。事实上，日本早就开发出不错按照纵横坐标“落子”的无智能的、自动限制机器东谈主。如若将AlphaGo的智能算法镶嵌自控机器东谈主，这个自控机器东谈主就变成了一个智能棋战机器东谈主。这个分析标明，AlphaGo本质上只是一个按照围棋的19x19数据体式与胜负规矩等进行复杂联想、给出落子建议的智能体式，照旧一种基于数据和算法的“纯”东谈主工智能期间。
2.迷你无东谈主机——“杀东谈主蜂”
2017年，在结伙国召开的一次“自主刀兵计划会”上，播放了由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斯图尔特·拉塞尔（Stuart Russell）讲授构念念、非谋利的改日人命研究所（Future of Life Institute）资助、一家名为Space Digital的干事室制作的一段7分钟视频。视频先容了一款迷你无东谈主机——“杀东谈主蜂”，它具有东谈主脸识别功能，自带3克火药，会自动搜索要紧所在。“杀东谈主蜂”通过全场扫描找到所在石膏东谈主像后，穿透石膏像的头骨，在脑内引爆3克火药。⑦这个视频给东谈主以广大的视觉颤动力和恐怖感，带来了上千万的播放量，谢寰宇范围内激发了一场对于东谈主工智能伦理的大谋划。
如若用“系统化念念维”把“杀东谈主蜂”隔断，其期间组件包括飘舞系统、火药、录像头和东谈主脸识别期间。飘舞系统、火药、录像头等都属于传统期间，惟有东谈主脸识别属于东谈主工智能期间。东谈主工智能与传统期间的组合，带来了一种无东谈主操控的、迷你智能型杀东谈主刀兵。时隔5年后，这种智能无东谈主机依然出刻下俄乌冲突的战场上。
刻下市集上好多东谈主工智能居品，即是在传统的洗衣机、雪柜等居品中镶嵌了一块大概进行语音识别、东谈主脸识别等功能的东谈主工智能芯片，从而不错和东谈主对话，限制室温、湿度、定时等，产生了一种类似与东谈主对话的智能效果。
由此可见，广义的东谈主工智能产业是纯东谈主工智能和其他传统期间组成的一个交叉学科。在传统期间居品中镶嵌东谈主工智能构件，导致了传统居品和传统产业的升级换代。其中的“纯”东谈主工智能组件依然是一种以“图灵机”体捆绑构为基础的、基于数据和算法的智能体式。
三、媒介期间与东谈主类解析：20世纪玄学健硕论的转向
左证上文分析，东谈主的智能依赖期间，东谈主工智能自身即是一种期间。东谈主的智能和东谈主工智能存在相互“近似”的区域——一个依赖语言、笔墨建立起来的记号表征、数据蚁集、分析和处理的空间。从熏陶的“期间”发展史来看，东谈主的智能对语言、笔墨、数字、丹青、视频等期间的依赖由来已久[7]，这一类营救东谈主类抒发、交流与换取的媒介期间，在东谈主类智能发展中，究竟起到了若何的作用？
20世纪，语言对东谈主类解析的影响激发了玄学领域的“语言学转向”，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分析玄学，以及罗素和怀特海的“数学玄学”，影响了通盘这个词20世纪西方玄学的发展端倪。20世纪西方最重要的玄学家，如德里达、福柯、好意思国的奎因（Willard Van Orman Quine）、索尔·克里普克（Saul Aaron Kripke）和戴维·刘易斯（David Lewis）等都曾深度涉足语言玄学的研究。2011年“图灵奖”赢得者、“贝叶斯蚁集”之父、因果推理算法的创立者之一、东谈主工智能科学家朱迪·珀尔（Judea Pearl）在一个专访中示意，他的研究深受奎因、刘易斯等东谈主对语言解析、数理逻辑研究的影响[8]，语言玄学和数学玄学是东谈主工智能发展的念念想源泉之一。
缺憾的是，语言玄学和数学玄学停步于记号、语义学、数理逻辑的层面，莫得进一步探究底层的“期间”基础对玄学解析的影响。20世纪科学玄学研究的一个流派——进化健硕论，将“（媒介）期间”纳入了玄学健硕论的研究领域。
（一）进化健硕论：将媒介期间纳入健硕论的领域
卡尔·波普尔（Karl Popper）等东谈主创立的进化健硕论学说，将媒介期间纳入玄学健硕论的研究框架。波普尔对西方玄学传统上的“一元健硕论”和“二元健硕论”进行了机敏的批判，冲破“主—客”二元健硕论，建议了一个“三个寰宇”的解析论框架。[9]唐纳德·坎贝尔（Donald Campbell）创造了“进化健硕论”（evolutionary epistemology）这个术语[10]；媒介玄学家保罗·莱文森（Paul Levinson）对波普尔的“三个寰宇”作念了进一步的修改[11]，凸起了媒介期间在东谈主的解析和东谈主类社会合作中的作用，形成了图2（图略）所示的“三个寰宇”表面。
在进化健硕论的“三个寰宇”框架中，“寰宇1”指当然的物理寰宇，“寰宇2”是东谈主的寰宇，“寰宇3”是客不雅常识的寰宇。波普尔说，“寰宇3”是由“说出、写出、印出的多样述说组成”的寰宇[12]，其中既包括正确的表面，也包括假说和间隙。这里的“说出、写出、印出”赶巧对应着媒介期间史上的表面语言、笔墨书写和印刷期间，标明媒介期间是“客不雅常识寰宇”建构的基础。然则，波普尔并莫得就此进行注视的敷陈。
（二）对“寰宇3”的进一步拓展：媒介期间四肢一种“元解析”框架
媒介期间若何影响了“客不雅常识寰宇”的形成与发展？绝顶是当媒介期间发生变革的时候，“客不雅常识寰宇”会产生若何的变革？16世纪，当欧洲东谈主资格从手工抄写到印刷期间变革的时候，英国训诲主义玄学家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法国东谈主文主义玄学家彼得·拉米斯（Peter Ramus）和笛卡尔（Renatus Cartesius）等东谈主也遭受这个难题。经过潜入念念考后他们领会到，在东谈主和念念想文化之间还隔着一个器具，即从事常识作事的“身手”。
培根健硕到，东谈主类并非“空手空拳”地解析寰宇。他指出：“在机械力的事物方面，如若东谈主们空手从事而不借助于器具的力量，同样，在才略的事物方面，如若东谈主们也一无凭借而仅靠赤裸裸的领会力去进行干事，那么，纵使他们结伙起来尽其最大的起劲，他们所能配置的东西就怕老是有限的。”[13]
面对印刷期间和大帆海带来的“常识爆炸”，亚里士多德等希腊玄学家在两千多年前创造的从事常识作事的《器具论》，依然无法粗犷印刷期间的挑战。培根批判亚里士多德学说，针对亚氏的《器具论》撰写了《新器具》。拉米斯对中叶纪大学的“三艺”课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更始，联想形成了一套包括数学在内的新文科课程。他还建议了一种分析文本、编写讲义的要领和范式，被称为“拉米斯要领”——一个用来讲解常识与现实、体现常识的不同分支之间研究的通用框架（a universal formula）。[14]笛卡尔用坐标系把算数和几何妥协起来，创造了解析几何。他想创造出一种能科罚通盘问题的通用要领，其《谈谈要领》的全名即是“正确愚弄我方的感性在各门学问里寻求谈理的要领”。[15]伽利略说数学和几何是科学的语言，牛顿进一步创造了微积分。就这么，在印刷机发明以后，16-17世纪的欧洲东谈主文主义玄学家按照印刷期间的特征，创造出一套新的处理常识和解析问题“身手”，构建了近代“东谈主类常识大厦的新地基”。
印刷期间变革的历史标明，当媒介期间发生变革的时候，“寰宇3：客不雅常识寰宇”的期间基础随之发生变化，分娩“精神居品”的“身手”（arts）也随之相应蜕变。20世纪后半叶崛起的媒介环境家数和21世纪的“数字东谈主文”研究者都把媒介期间创新带来的这种变革看作马克念念的经典“分娩模样变迁”表面在念念想、常识、文化领域的蔓延。
在爬梳了希腊玄学、期间玄学、修辞学、印刷期间期间的熏陶变革历史与媒介环境学等研究着力的基础上，笔者对“三个寰宇”表面中的“寰宇3”作念了进一步的拓展，建议了如图3（图略）所示的新“寰宇3：客不雅常识寰宇”框架。[16]
这个新的“寰宇3”框架包括三部天职容。（1）客不雅常识寰宇的“地基”，即由“硬”期间和“软”身手组成的一套表征、分析、传播常识的“通用框架要领”。无论当然科学常识照旧社会科学常识，都离不开记号、载体、复制传播等“期间”以及文法、修辞、逻辑、内容编排等“身手”，它们共同组成了东谈主类探索寰宇的“解析器具”。（2）指向“寰宇1”的当然科学常识和期间常识，这类常识不错借助对当然寰宇的训诲不雅察四肢锤真金不怕火的要领。（3）与“寰宇2”的东谈主类社会研究的政事、经济、文化常识等学问，这类常识是在东谈主类交易和社会发展中建构出来的鑫系列第二季，是一个动态变化的系统，本质上很难考证。
（三）新“寰宇3：客不雅常识寰宇”框架的启示
1.两种期间
按照拓展的“三个寰宇”框架，东谈主类发明的期间不错分红两大类：“寰宇1”期间和“寰宇3”期间。
“寰宇1”期间指通过蜕变当然造物的物理、化学或生物属性，分娩出布帛菽粟等“东谈主造物”或开释转移力电力，改善东谈主们的物资生活条目的期间。“寰宇1”期间以当然造物为原材料，离开了大当然的恩赐，东谈主类不可能臆造制造出“一粒尘埃”。自工业创新以来两百多年的时刻内，“寰宇1”期间快速发展，东谈主类依然在当然寰宇中改收支一个“东谈主造物理空间”——所谓“东谈主类纪”。今天东谈主类居住的房屋，即是一个团结着自来水、电力、蚁集、谈路等人人设施的“东谈主造物理寰宇”。在“寰宇1”期间的改进下，地球依然从纯当然寰宇被改形成了“当然+东谈主造物”组成的羼杂生态环境，东谈主的生涯技能也从驱驰、采摘和狩猎变成了“好勤学习”。“寰宇1”期间通过改进环境，也蜕变了东谈主。
“寰宇3”期间指的是“说的、写的、印的”期间——即营救东谈主类的抒发、交流与换取的媒介期间[17]，这类期间的主要作用是营救东谈主类的抒发、交流与合作。媒介期间并抵御直产出东谈主类生涯所需的“布帛菽粟”等物资而已，它通过营救东谈主类的有组织合作，转折地推动了物资而已的大规模工业分娩。在媒介期间的影响下，“客不雅常识寰宇”的容量从原始智东谈主期间的接近于零，发展到今天广阔后光复杂的常识体系；东谈主类合作的规模也从原始部削发削发展到今天地广人众的全球化期间。
2.东谈主的智能与东谈主工智能的区别
“三个寰宇”框架为分散东谈主的智能和东谈主工智能提供了一个透露的表面框架。东谈主的智能属于“寰宇2”领域。东谈主对寰宇的解析一部分来自个东谈主的平直训诲，一部分是从“寰宇3”记号阅读中赢得的、自古于今全东谈主类集合的对寰宇的不雅察和念念考的着力。
东谈主工智能属于“寰宇3”领域。东谈主工智能借助于数据和算法，将东谈主类自古于今集合的，以声息、笔墨、数字、图表、视频、VR等记号抒发的东谈主类训诲和常识进行数字化表征和联想，生成并输出笔墨或视觉化的抒发。
从拓展的“三个寰宇”表面框架来看，东谈主工智能与古希腊的“目田七艺”（liberal arts）、16-17世纪形成的新修辞和新器具，属于并吞类。它们都是在特定“硬”期间基础上形成的从事常识作事的“软”身手。“硬”期间和“软”身手合在一皆，组成了东谈主类常识大厦的地基。
四、前东谈主工智能期间的熏陶变革
为了推测东谈主工智能对熏陶改日发展的影响，本文以“寰宇3”中“通用框架要领”为基础，以历史为镜，对前东谈主工智能期间的期间变迁与熏陶变革作念摘录分析。
（一）口授与吟哦诗歌
表面语言以东谈主的喉咙发出的声息四肢表征记号，以东谈主脑的顾忌四肢记录载体，将吟哦和扮演四肢内容传播的技巧。口授是一种“同期在场”的传播场景，传播范围有限。顾忌四肢一种记录载体，容易淡忘。这种“硬”期间的局限性，制约了口授期间的“软”身手。
为了幸免淡忘，白话期间形成了富余韵律的套语、箴言、隐喻等文法和修辞“软”身手。那时“通盘这个词白话常识界或念念想界都依靠这么的套语来构建念念想”。[18]《荷马史诗》即是依靠这种修辞“软”身手编写的，其内容涵盖早期东地中海地区的历史、玄学、政事、军事、地舆等多方面的“客不雅常识”。在白话期间，通盘常识都确以为一串险峻升沉、朗朗上口的“声息流”。
（二）笔墨书写与“目田七艺”
大要公元前9—公元前8世纪，希腊东谈主发明了字母表，迎来了东谈主类历史上第一次信息期间创新——从“口授到书写”的媒介期间变革。希腊字母笔墨、古埃及莎厕纸、手工抄书的匠东谈主，即是希罗多德、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希腊先贤使用的“硬”期间基础。
处于书写娴雅起源的希腊玄学家并莫得一套现成的书面抒发的词、句和文法、修辞及逻辑可用。他们最初打造了一套手工书写环境下表征（编码）、组织和传播常识的“器具”——一套抒发念念想的字、词、文法、修辞、逻辑的“软”身手，即“目田七艺”。苏格拉底是最早下界说的东谈主，柏拉图创造了对话录的体裁和辩说的“要领”，亚里士多德留住了诗学、修辞学、《器具论》等一系列文章。
也即是说，希腊玄学家最初创造了一套抒发念念想的宗旨、文法、修辞和逻辑“软”身手；然后，又用这套“身手”撰写了希腊玄学念念想的经典文章。东谈主工智能的一些中枢宗旨如履行、谓词等，就来自希腊玄学。德国现代媒介玄学家基特勒（Friedrich Kittler）因此称亚里士多德为“最伟大的希腊语言创造者”。[19]
借助于这套“硬”期间和“软”身手，希腊东谈主开展了两次大规模的征集、整理东谈主类常识的伟大征途。第一次是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印度。他把所到之处发现的文籍、植物样本、地舆发现等都送回雅典，送给他的老诚亚里士多德，后者创办了那时雅典最大的藏书楼。第二次是希腊化期间，托勒密王朝在亚历山大港创建了亚历山大藏书楼和博学园。公元前3—公元前1世纪，托勒密王朝用了两百多年的时刻，对所能赢得的东谈主类常识进行了征集、翻译、整理、编目和出书，使东谈主类常识超越了“口授部落”的局限，铸就了古希腊、古罗马的后光娴雅。
然则，由于莎厕纸和羊皮纸数目珍稀，手工抄写的出书着力低，在漫长的手抄书期间，文籍和纸张一直处于匮乏景况，惟有少数东谈主有契机构兵笔墨和文籍，大多数东谈主都是文盲。社会合作和教学依然主要依靠白话交流。[20]受传播生态环境的影响，中叶纪常识分子随时准备放下“文籍”，登上教堂的布谈坛和大学的讲坛，向不识字的信徒布谈，与同业展启齿头辩说。中叶纪大学的“三艺”课程中，一直保留着演讲、顾忌和速记等技能教师。瑞典大学一项对于“早期现代波罗的海地区学术文化”的研究发现，在17世纪畴昔，学生毕业答辩的得益主要倚重表面表述，而不是书面论文。那时的论文都很短，况且大多数莫得签字。与今天的情形赶巧违反。[21]
（三）印刷期间与探究常识的新“身手”
15世纪中叶，古登堡印刷机的发明使文籍出书告别了手工抄写，干预印刷期间期间。笔墨/数字/图形、东谈主造纸、印刷机的批量精确印刷、文籍出书刊行蚁集成为印刷期间期间的“硬”期间基础。东谈主类迎来了第二次信息期间创新。
为了给饥饿的印刷机寻找“粮食”，欧洲东谈主征集、挖掘了集合上千年的羊皮手稿；大帆海的航船带来了寰宇各地的植物、地舆常识和不同娴雅的念念想不雅念，欧洲东谈主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常识爆炸”。亚里士多德的《器具论》依然无法粗犷这场新的常识变革，必须创造一套与印刷“硬”期间相顺应的“软”身手。
16世纪的东谈主文主义学者像古希腊的玄学家、今天的东谈主工智能工程师一样，创造了一套新的在印刷期间环境下编码、分析和组织常识的“软”身手。拉米斯等对中叶纪“三艺”课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进，他去掉了带有口授色调的“顾忌”，将“演讲”改成了“发表”，保留了修辞学中的“作风”；把“创意”和“谋篇布局”两部分调整到逻辑学中，形成了拉米斯主义的“新修辞学”和“新逻辑学”文科课程[22]。
不外，印刷期间对“软”身手最大的蜕变来自数学的普及和大发展。算数和几何四肢科学研究的语言——一种探究常识的新“身手”，极地面推动了现代科学和期间的发展。
印刷机发明前后的数学简直属于两种不同的“物种”。主要离别有三点：第一，阿拉伯数字的普及应用；第二，几何图形的表率化、批量印刷；第三，对数表、函数表等数学表的大都量印刷和普通使用。这三个变化，都和文籍的批量印刷有着密切的关系。
1.阿拉伯数字
中叶纪欧洲流传的好多数学手抄书使用的是罗马数字或其他的数字体系。罗马数字莫得明确的数位宗旨，如IV、V、VI、IX、X、XI，用罗马数字作念加减乘除运算，口舌常凄凉的事情。莱文森举过这么一个例子：“讲授‘群众媒介初学’时，一上课我就许愿，但凡大概实足用罗马数字作念一个纰漏乘法的学生，我都给他一个满分A。但是，恒久莫得东谈主大概把罗马数字换算成阿拉伯数字，笔算默算都不行。”[23]
阿拉伯数字大要在10世纪就传到了西班牙。12世纪将《几何原来》从阿拉伯语翻译成拉丁文的英国粹者阿德拉德（Adelard of Bath）、13世纪的意大利数学家斐波那契（Leonard Fibonacci）都落拓阐扬使用阿拉伯数字。但是，他们的书在那时“（手工抄写的）出书量”都很小，莫得若干东谈主知谈和使用阿拉伯数字。
15世纪中叶，古登堡印刷机发明以后，意大利神父、数学家、复式记账法之父卢卡·帕奇奥里（Luca Pacioli）健硕到：“生活需要……数学，……，除非改用阿拉伯数字，不然数学就不会有多大四肢。”[24]1494年，帕奇奥里出书了一部重要的论著《算术、几何与比例大全》。他将纯数学与生意记账的实用需求团结在一皆，为推动数学的日常应用、普及阿拉伯数字，作念出了重要的孝顺。在1494-1504年的十年间，这部无为语的数学百科全书被翻译成多种笔墨，成为数学发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2.几何图形宗旨
在手抄书期间，文本抄写和丹青复制是由不同的东谈主完成的，由于画师的教师比培养抄书工匠更为复杂，是以中叶纪流传下来的好多手抄书中的插图如托勒密的舆图、盖伦的剖解图、老普林尼的植物图等，多量丢失，后东谈主很难读懂其中的内容。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来》也同样如斯。在很长一段时刻内，中叶纪学者不知谈欧几里得，弄不明晰波伊提乌斯（Boethius）所谓的三角形“内角”为何物。13世纪以后，经院玄学家据说了欧几里得，但照旧不知谈“内角”为何物。[25]
1482年，德国印刷商拉特多尔特（Erhard Ratdolt）在威尼斯印行《几何原来》的首版印刷书时，尽心联想了六百多幅图表[26]，于是，“内角”一目了然。《几何原来》从此变得明晰、一致，广为东谈主知。16世纪末，数学记号激增。1614年，纳皮尔（John Napier）发明了对数，之后笛卡尔发明了坐标系，牛顿发明了微积分。印刷机发明以后的五百年，数学干预了快速发展的期间。
3.数学表
数学表又是另一种情形。数学教科书中的图表不是用来“读”，而是用来“查”的。东谈主民熏陶出书社编写的《中学数学用表》中，就列举了20余种常用的“数学表”。13—16世纪，牛津研究历法的教士必须要记着160行六步格的诗，才能从事天文历法的联想。[27]13世纪初，斐波纳契在腓特烈二世的辅助下，编制了《算经》（Liber Abaci），但要“记着书中的换算表”却果然一件难以完成的苦差使。[28]
一直到15世纪印刷机发明以后，数学表才成为一种广宽使用的“数学器具书”。纳皮尔的书印刷出书后，《对数表》减少了天文学家的手工联想量，相配于使欧洲天文学家的寿命延长了一倍。[29]用今天的话来说，《对数表》的印刷大大增多了欧洲天文学家的“算力”。这种新的“期间安设”组成了现代“东谈主类常识大厦的新地基”，为东谈主类掀开了前所未有的常识疆域，也导致了从中叶纪熏陶向现代学校熏陶的重要变革。
印刷机发明早期，伊拉斯谟、路德的小册子以及日常实用期间手册的多量出书，冲破了中叶纪大学对熏陶的阁下。那时曾有东谈主猜忌，东谈主能向一册不会话语的书学习吗？[30]然则，当字典、辞书以及18世纪狄德罗（Denis Diderot）的《科学、好意思术与工艺百科全书》出书以后，东谈主们在辩说中时时引述书上的内容，书依然变成了常识泰斗的记号。依靠念书学习，渐渐成为现代社会广宽、日常的一种学习模样。
文籍提供了一种新的常识组织结构和分类体系。跟着对古代常识的挖掘和新常识的产生，文籍数目不停增多，编制文籍分类目次成为搜索、使用常识的一种现实需求，多样文籍分类目次被编制出来。在一版又一领土书分类目次不停调整的经由中，现代学科分类雏形渐渐暴露，并于19世纪形成了今天大学的学科分类体系。
（四）电子媒介与“次生白话期间”
19世纪30年代莫尔斯（Samuel Morse）发明了电报，东谈主类干预了电子媒介期间。电子媒介利用电信号四肢表征记号，用海底电缆和无线电波远距离传送信息。东谈主类迎来了一场伟大的“通信大帆海”通顺。电信号的快速、远距离传播反过来让寰宇的表率舒缓了，变成了一个“地球村”。
20世纪初播送和电视发明以后，东谈主类才不错把声息和视频传播给远方的听众和不雅众。这种中心化的、单向传播的播送蚁集，相配于把伯里克利和荷马请进了演播厅，是一种对群众讲故事的好载体，政事宣传、居品营销产生了广大的变革。因此，瓦尔特·翁（Walter Ong）把电子传播期间称为“次生白话期间”。
但是，由于播送电视是一种中心限制的单向传播媒介，对编码、解码的营救分歧等。群众不错解码电视节目内容，但编码照旧要回到纸上书写。是以，电子媒介在营救学术研究和熏陶教学方面存在明白的颓势和不及，学术研究和熏陶教学仍然主要依赖印刷期间的修辞技巧。
五、东谈主工智能的本质：数字期间期间的“软”身手
从熏陶的“期间”发展史的历史回眸不错看出，自笔墨发明以来，在几千年的时刻里，常识记录在纸张上，“智能”在东谈主的脑子里，两者之间一直爱憎分明。20世纪，当数字媒介期间把白话、笔墨、数字、图片、视频等通盘表意记号都变成01二进制记号，存储在芯片上时，常识具有了自主应答才调，变得像东谈主一样具有了“智能”。东谈主工智能运行出刻下历史舞台上。
（一）东谈主工智能的期间基础：数字媒介的两大新特征
与口授语言、手工抄写、印刷期间和电子媒介比较，数字媒介期间有两大新特征。这两大特征是20世纪以来东谈主工智能出现的“底层”期间基础。
1.01二进制表征体系
数字期间通盘的抒发，无论笔墨、图片、音视频，照旧VR、游戏、舆图等，存储在芯片上时都是一个01二进制文献。事实上，01依然成为互联网上通用的“寰宇语”。这种期间机制是东谈主工智能诞生的“硬”期间基础。
借助01这个底层通谈，联想机不错对两个01二进制文献进行比较和识别联想，进行两种记号的相互调换，催生了东谈主脸识别、语音识别、机器翻译等一系列东谈主工智能应用。（1）东谈主脸识别，即对两张东谈主脸图片的01二进制文献进行一个相似度联想，按影相似度百分比，给出是或否的判断。（2）语音识别，指索求声息的01二进制文献中的抒发元素，在大型语料库中参考险峻文语境（同音字判断），输出相应的笔墨。（3）机器翻译，由于华文、英文、日文、西班牙文等多样语言的文本存储在芯片上都是一个01二进制文献（并具有doc、pdf等相通文献体式），通过识别文本中字、词、句，并借助对大容量的语料库的联想语言学分析，不错完结中—英、英—日等两种语言的机器翻译。跟着互联网集合的大型语料库的发展，机器翻译的准确度越来越高。
2.大数据：研究数据的自动化采集
在互联网出现畴昔，学术研究的数据（如不雅察记录、问卷和访谈）一直依赖手工记录。互联网出现以后，东谈主们在网上聊天、购物、查询、游戏等的通盘轨迹都会被软件自动、一语气地记录下来，形成了“大数据”记录。这种巨量的“大数据”依然超出了传统分析器具的处理领域，必须创造新的数据分析模子和分析器具以从中挖掘新常识，拓展东谈主类智能的领域。东谈主工智能“新器具”应时而生。
（二）东谈主工智能与数字期间的新常识领土
从白话期间的吟哦诗歌到古希腊“目田七艺”，再到印刷期间期间新文科和数学的发展，每当媒介“硬”期间发生变革的时候，总会相应地诞生一套从事常识作事和学习的新的“软”身手。“硬”期间和“软”身手共同组成了数字期间“东谈主类常识大厦的新地基”。在这个“新地基”上，东谈主类常识领土将会和正在发生若何的变化？从历史启示和现实的不雅察中，不错看到以下几方面的变化趋势。
1.利用“对皆”期间，重整传统常识分类体系
正像马克念念敷陈的那样，期间变革带来的“分娩模样变迁”潜入影响了常识产业的变革。历史上，在口授胜利工抄写的期间变革中，古希腊出现了“诗与玄学之争”。玄学代替诗歌，提供了一套学术探究的“身手”。16世纪，在手工抄写到印刷期间的变革中，欧洲出现了东谈主文主义玄学对中叶纪经院玄学的批判，以东谈主文主义为代表的新文科课程取代中叶纪“三艺”，成为学术研究的新“身手”。这两次期间变革导致东谈主类娴雅出现两次广大的“跃迁”式发展。
以16世纪为例，印刷机发明以后，当不同期代、不同区域流行的手稿蚁集到欧洲的印刷所，放在一皆“对皆”（align）审读的时候，《圣经》在上千年的手工抄写中集合的造作喷涌而出，中叶纪神学的泰斗从此走下了神坛。当寰宇各地的舆图、剖解图等“对皆”的时候，古东谈主常识视线的局限以及丹青在手工传承中的走样和变形，激发了东谈主们对中叶纪当然玄学的质疑，在那时引起了读“笔墨之书”照旧探索“当然之书”的争论，推动了现代科学的发展。
以历史为镜，在东谈主工智能的基础上，东谈主类常识体系正在面对新一轮梳理和重整。今天的大学，履行上容纳和处理着数千年集合形成的、紊乱的东谈主类常识。大学各学科出现的年代不同，是在不同历史时期、不同期间基础上出现的，在学术传统、学科范式、常识认同表率等方面存在很大的互异。如若能提真金不怕火出一套“元宗旨”体系，利用ChatGPT中的“对皆”算法对现存学科的常识进行“对皆”分析的话，可能会发现，在这个复杂的常识体系中好多炫目标表面不外是一种词语相互缠绕的夏炉冬扇，好多看似不同的表面体系履行上只是给并吞种景色贴上了不同的宗旨标签。这个不停蔓延、越来越复杂的学科常识体系如实到了梳理和“瘦身”的时候，东谈主工智能可能为完成这一历史职责提供了一种“新器具”。
利用东谈主工智能的“对皆”器具对现存学科和常识体系“挤水分”的耗费，是否会冲击现存学科体系？能否导致多量学科的消成仇合并？疫情期间好意思国东谈主文学科正在资格的变化，似乎预示着中叶纪经院玄学的行运正在重演。
2.推动新兴学科的发展
东谈主工智能等数字期间的新“身手”将会推动新兴学科的发展。以生物信息学为例，东谈主类基因组含有约31.6亿个DNA碱基对，如若用A4纸打印出来，每行100个字符，每页50行，需要用60万页纸。⑧这类“常识”依然实足超出了东谈主大概阅读的范围。亲子坚决中对两个东谈主基因序列的比较，也必须依赖东谈主工智能算法来完成。
复杂性科学研究离不开东谈主工智能新器具。卵白质折叠的研究离不开AlphaFold2，AI for Science的“新器具”、新算力平台等将大大鼓动量子力学、三体问题、分子化学、制药等复杂性问题的研究。
3.传统学科的研究范式创新
斯坦福大学英文系讲授弗朗科·莫莱蒂（Franco Moretti）是欧洲文学研究人人。干预21世纪后，跟着数字藏书楼馆藏数目的不停增多，他对我方的专科产生了一种怀疑。在2005年出书的《图表、舆图和树：文学史的综合模子》一书中，莫莱蒂开门见平地抒发了他的猜忌：对于一个文学研究人人来说，细读200部19世纪的英国经典演义依然够多了，但这个数字还不到英国19世纪出书的演义总量的1%，若何不错自称是19世纪英国演义的研究人人？莫莱蒂中式了1740-1850年出书的7000部演义进行量化分析，建议了“远读”等一系列文学研究的新宗旨和新范式。[31]
4.数字修辞学：一种新的常识表征和组织结构
传统东谈主文学科中一批“数字东谈主文”研究者正在像16世纪的东谈主文主义玄学家那样，创造数字期间新的修辞身手。在数字生态环境下，原来以演义、诗歌、绘画、音乐等不同花式抒发的“内容”，全部被“装进”互联网，诞生了一种和会了笔墨、音、画、动态视频等多模态（multimodal）抒发元素的数字修辞学。不仅如斯，互联网还催生了游戏和VR等立体、动态、交互的“新式抒发体裁”。这种新的数字修辞将使通盘的常识抒发干预数字化抒发花式。
以舆图为例，印刷舆图在出书的时候，比例尺就固定了；手机上的二维高德舆图则不错通过“缩放”蜕变比例尺，一层一层地提供更多的细节。“谷歌3D千里浸舆图”蚁集了东谈主类耐久集合的天上、地表、地下、海洋等丰富的数据，用户戴上VR眼镜，就不错在“谷歌3D千里浸舆图”中上天、入地、下海，了解地表、地质构造等多条理、全所在的地舆信息。这种不错纵情缩放的数字舆图、千里浸式的3D舆图所承载的常识容量、密度和结构以及所提供的“阅读”体验，远远超出了印刷媒介的领域。
拉米斯也曾示意，无论学生学习什么学科，他都是在跟册本、文法、修辞和逻辑打交谈。[32]在数字媒介期间，无论学生学习科学、医学、地舆、历史照旧社会学，他们都要跟数字媒介、数字修辞学打交谈。常识从印刷文本到数字修辞的变革，将导致原有各个学科的常识都面对从头表征和编排，使个东谈主的“读”与“写”行径从纸上向数字征战飘摇，改日将催生出一种新的熏陶“实践体系”。
六、东谈主工智能期间的熏陶变革
ChatGPT的横空出世再次“让中国熏陶的上风涣然冰释”。[33]应酬媒体上好多年青父母、老诚狂暴地谋划：是否应该让孩子从小就学习编程和东谈主工智能？不然是不是会输在起跑线上？
这个问题把咱们带回了本文第一部分，让咱们从东谈主类解析的两个来源脱手谋划这个话题。如若把“图1”华夏始智东谈主用白话建构的“常识的容器”与今天互联网上用“声息、笔墨、数字、丹青、视频等”表征出来的“客不雅常识寰宇”比较较，就会发刻下资格了数万年常识的进化发展以后，东谈主的常识的两个来源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1）东谈主对外部寰宇的平直感知增长了两三倍或几十倍。依靠现代医学和交通器具的发展，东谈主类平均寿命增长了两三倍。东谈主的行为范围可能增长了几倍、十几倍或几十倍不等。东谈主对寰宇的平直感知范围扩大了。（2）受媒介期间发展的影响，东谈主类解析合作的规模也发生了广大的变化，“客不雅常识寰宇”中“常识的容量”从近乎于零变成了今天丰富、紊乱的东谈主类常识体系。从白话发明到刻下，对于东谈主脑（或者还有其他智能器官？）的“智能机制”是如何运转的，咱们仍然所知甚少。依赖表面语言、笔墨和手工书写、印刷期间、电子媒介和数字媒介等外皮“期间安设”创立的“客不雅常识寰宇”却发生了广大的变革，它是“东谈主的智能”增长的主要来源。
今天，数字期间和东谈主工智能正在重塑东谈主类熏陶的生态环境和实践体系。以熏陶的“期间”发展史为镜，在招待这一场历史性的熏陶变革中，需要关注以下三大主题。
（一）驯顺东谈主才成长的端正，强调批判性念念维的培养
不雅察熏陶的历史变革和个东谈主成长可知，一个东谈主的成长经由与东谈主类智能的发展进化具有相似的旅途和轨迹。从少小运行，一个东谈主是挨次渐进、缓缓掌持表面语言、笔墨书写和更高阶解析技能的。无论蚁集熏陶和东谈主工智能何等发达，都不成、也不应该让婴儿从小就收受在线熏陶。在东谈主工智能期间，熏陶仍要驯顺东谈主的成长端正。让儿童有充分的时刻感受大当然、感受东谈主与东谈主的关系，这种平直感受是东谈主类创造力的源泉。
然则，无论学习表面语言、笔墨，照旧数字、东谈主工智能，都需要从玄学谈理上谛视记号与事实的关系，将批判性念念维的培养镶嵌各门课程。不错意想，ChatGPT使“记号”分娩资本大幅镌汰，网上由东谈主工智能生成的多模态文本将多量增多。要想在这么的记号环境中寻找“事实”，会变得更为复杂和凄凉。因此在东谈主工智能期间，更需要从头念念考苏格拉底在东谈主类娴雅早期围绕“记号—事实”关系伸开的层层追问，这是批判性念念维的中枢。就像好意思国表面物理学家费曼（Richard Feynman）说的那样，知谈事物的“记号”抒发（knowing the name of somethings）和领会一种事物（knowing something）有着一丈差九尺。⑨这是东谈主的智能和东谈主工智能的本质区别。
（二）不停调整课程结构，培养师生的数字教悔才调
互联网和东谈主工智能正在将全部东谈主类常识装进数字化的常识新容器中，重构通盘这个词东谈主类常识领土。新的常识领土不仅包括ChatGPT这么“不可讲解”的生成式对话系统，还包括维基百科、斯坦福玄学百科全书、谷歌藏书楼的电子文籍资源库、生物基因序列数据库、病毒测序数据库等多量经过审核的泰斗常识节点。从头搭建东谈主类常识领土的“四梁八柱”是现代东谈主的历史职责，东谈主工智能是实践这一变革的新“器具”。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是一个继续的变革经由。
在新的数字生态环境中，无论从事学术研究照旧熏陶教学，都离不开数字教悔。培养学生的数字教悔才调将成为学校熏陶的首要所在。数字教悔整合了文本、数字、算法、可视化抒发等多种表征记号和新的常识组织结构。数字教悔不是在不胜重担的课程表中新增一门课程，而是要像16世纪的熏陶更始家拉米斯那样，对原有的修辞“身手”类课程——包括语文、外语、数学、绘画、音乐、信息期间、东谈主工智能等，进行一系列整合和调整，形成一套合适期间发展要求的新修辞教悔课程。
为此，教师应学习、了解ChatGPT等新解析器具，并将其用于课堂教学和学生自主学习任务，让学习者掌持这种新的学习、分析和干事器具，普及他们的数字教悔才妥协应用水平。
（三）建立互联网期间新的熏陶理念，重建新的熏陶社会契约
自15世纪的印刷机和18世纪的蒸汽机发明以来，“两种期间”从精神解析和物资分娩两方面为东谈主类赋能，渐渐形塑了今天带有“东谈主类中心主义”色调的熏陶理念。跟着东谈主工智能对东谈主类的进一步赋能，需要审慎地反念念和调整传统的熏陶理念。
三级片在线播放自16世纪以来，宗教更始、科学创新和工业创新等三大通顺，使东谈主类开脱了神权的敛迹，建立了新的对于当然和对于东谈主类自身的不雅念体系。依赖“寰宇1”期间的创新，东谈主类领有了前所未有的“操控”和改进当然的伟力，将多量“当然造物”改形成“东谈主造物”，极地面改善了东谈主类的生涯条目，延长了东谈主的寿命。
与18世纪比较，今天东谈主与当然的关系依然发生广大的变化。1800年，地球上总东谈主口仅为10亿东谈主，到了2022年11月，地球总东谈主口依然增长到80亿东谈主。跟着东谈主口增长和消费升级，动力危机、垃圾处理、濒危物种不停增多、碳排放、贫富差距拉大等问题日益严重，东谈主类发展与当然资源之间的垂危关系日益加重，要求东谈主类从头念念考东谈主与当然、东谈主与东谈主之间的关系。
在推动全球化的经由中，互联网也增多了不同文化族群之间的冲突。互联网使东谈主类交易的“物理隔膜”消逝了，频繁而密集的交流、贸易和换取重构了全球的产业结构和贸易链，将寰宇编织成了一个相依相存的共同体，但不同毅力花式和文化之间的冲突却依然存在。
从历史端正来看，四肢“寰宇3”期间的东谈主工智能的发展，将会加速“寰宇1”期间发明创造的速率，“两种期间”的进一步发展，将会缓解照旧加重东谈主与当然、不本家群之间的文化冲突？在寻找到一个新的供东谈主类栖居的蓝色星球之前，地球照旧东谈主类独一领有的栖息地，是广阔天地中的“诺亚方舟”。因此，在念念考东谈主工智能期间熏陶变革的时候，既要看到东谈主工智能期间的空前发展出路，也不成冷落当底下临的东谈主与当然、不同文化之间的垂危关系，审慎地研判东谈主工智能的耐久影响和反作用。
2021年，结伙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了名为《一皆从头构想咱们的改日：为熏陶打造新的社会契约》的报酬。报酬针对当下东谈主类和当然面对的挑战，建议必须对峙“确保终生收受优质熏陶的职权”“加强四肢一项人人职业和共同利益的熏陶”两个原则，命令为了全球东谈主类和环境的可继续发展，建立新的熏陶社会契约。[34]这是东谈主工智能期间，熏陶变革的起点。
注释：
①参见Gates，B.[2023]. The age of AI has begun. https://www.gatesnotes.com/The-Age-of-AI-Has-Begun。
②参见Future of Life Institute[2023]. Pause giant AI experiments: An open letter. https://futureoflife.org/open-letter/pause-giant-ai-experiments/。
③参见BBC记载片《语言星球》第1集。
④参见Noam Chomsky[2012]. Grammar, Mind and Body——A Personal View。
⑤参见维基百科：白话的历史。
⑥参见Apple co-founder Steve Wozniak discusses AI race between Google and Microsoft, https://www.cnbc.com/video/2023/02/09/apple-co-founder-steve-wozniak-discusses-ai-race-between-google-and-microsoft.html。
⑦参见UC Berkeley professor helps create viral video to warn about killer robots, https://abc7news.com/2664980/。
⑧参见北京大学“生物信息学”第一讲，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838876081/?vd_source=f1ef6cdd1e3bbe57305b44f2ecb90291。
⑨参见费曼访谈：“知谈”与“领会”的区别，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Mp4y1k7pr/?spm_id_from=333.337.search-card.all.click&vd_source=f1ef6cdd1e3bbe57305b44f2ecb90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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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审：王远琦
复审：孙振东
终审：蒋立松